22
九出现在略有点发黄的院子灯光下, 刚刚从客房出去的客人频频回头看过来。
是殷渡答应要回来, 出现得为什么是九呢？
“不欢迎？”九顺势就坐在狐狸身边，扫了一眼四周，“你这里环境不错。”
陆凉凉摇头, “当然欢迎，”可心里却开始打起小算盘。
他今天特地将树洞屋都空出来, 就为了殷渡回来，可以好好长尾巴。可现在……难道长尾巴大计要失败。
但是狐狸转念一想, 九就是殷渡，殷渡就是九，没毛病, 便开始蠢蠢欲动。
“当然欢迎啦！”
“九先生吃饭了吗？”
九没有吃, 陆凉凉便拿出自个准备的大餐，讨好。
荤菜素菜各三盘，清热下火苦瓜排骨汤一碗, 加上冰镇的啤酒, 坐在院子里，俩人就开动。
狐狸随性惯了，但知道九就是殷渡之后,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习惯。这个身体是殷渡的，可却又像是两个人。
这让他有点混乱，但狐狸正在试着适应。
九其实不吃东西的，他们龙族无需饮食也能存活，食物是可有可无的存在。
但眼前的小狐狸, 扯着一副讨好的笑容，甩着尾巴，耳朵一颤一颤，小腰一扭一扭。
怎么可能拒绝得了？
“你们平常就吃这个”
狐狸夹了一只虾，放到九的碗里。
陆凉凉摇头，平常他们哪能吃这么多，一般都是家常菜，但是今天上的都是硬菜。
为了长尾巴，狐狸精是无所不用其极，前天殷渡和他说今天要回来，他就开始让白熊教自己特色菜，才有了这么一大桌子菜。
“我自己吃不了这么多。”狐狸精说。
九用修长的手指将虾壳一点点剥掉，动作很慢，极其优雅，眼神直直盯着狐狸，不像是在剥虾壳。
像是在剥干净狐狸。
“是为我准备的？”
陆凉凉舔了舔嘴唇，眼神眯得弯弯的，“是呀是呀！”
狐狸精突然好奇，把嘴里的肉咽下去：“平日你都做些什么？”
九说：“看看场子，买卖东西，聊聊天，和‘好朋友’吃吃饭。”
狐狸精露出惊诧的表情，这么普通吗？
他哪里知道，看看场子也就是在妖市镇场子，以强大的妖力镇压，以防那些大妖作乱，虽然妖界妖气已经减弱不少，可一些上古大妖仍旧能够散发出巨大能量。
而买卖东西，如果不算上昨天卖的千年夜明珠指环，前天出的三千年红珊瑚摆件，大大前天收的狐狸模样羊脂白玉吊坠，其实其他也挺便宜的。
聊聊天也就是和自己下属来一场“慈眉善目”工作报告会。
和朋友吃吃饭，也就是眼下。
“这些我也会做，下次我去帮你的忙吧？”狐狸完全没有任何觉得不对劲。
九喝了一口略有些苦的冬瓜汤，没想到回味有些甘甜。
九说：“好啊。”
吃完饭，管家收拾了碗筷，侧头看了一眼九，表情略有迷惑之后，又重新恢复清明。
“我带你看看树洞屋吧！”吃饱喝足，狐狸精捉住九的手。
九的手有些冰凉，陆凉凉不知道为什么，牵到九的手，心里就升起一种违和感，可九直接反客为主，将他的手握住，把玩起来。
“好。”
眼前是迷雾，即使是黑夜，也能看到山上白雾弥漫，白衣的狐狸精，黑袍龙，简直像是出没的黑白无常。
陆凉凉这么一想，一路笑了过去，九就微笑着跟他一起走在林间。
“这整座山都是我的！”狐狸精炫耀，一脸求夸奖的样子。
夜晚的树洞屋，像是一颗明珠点缀在山头，迷雾像是给明珠蒙尘，多了几分朦胧美。
但是到了狐狸精和龙之间，就是多了几分暧昧。
陆凉凉觉得自己心神不宁，带着九走到房间之后，便有些被动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电视里正在播娱乐新闻，狐狸精洗完澡盘腿坐在床上看着，但是觉得浑身不自在，隐隐有一种做坏事的感觉。
九洗澡出来，长发微微湿润，靠在床头，从后面打量着狐狸。
狐狸穿着睡衣，松松垮垮，两只耳朵时不时下垂，似乎有点小心事，九身体朝前倾，伸手捉住了一直狐耳。
陆凉凉瞬间打了一个激灵，差点跳起来，他刚刚正在想事儿呢，被这么一碰耳朵，差点就炸毛了。
他转过头来，甩了甩尾巴，“怎么了？”
等到陆凉凉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他的腰肢被圈住，一个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的后颈。
“等等……”狐狸精尾巴却老实地卷上了九的胳膊。
九的手臂绕过狐狸精的脖子，轻轻将他的脸掰回来，吻了上去，以狐狸精没有办法拒绝的方式。
这是与昨日不同的吻，强势并且坚决。
然人无法抵挡。
冰凉与温热搅合在一块，然而九却感觉到狐狸有微微的抗拒。
无论是殷渡还是九，虽然性格不同，但是他们是同个身体，最关键的是，他是龙。
那里有反抗，哪里就有压制。
狐狸精顺势就被压在了床上，侧颈间微微有些发痒。
狐狸精很香很软，但是却在用手推拒着，并且说：“等等……那个……呃……”
九撑起身子，“怎么了？不是想长尾巴吗？”
陆凉凉表情呆了一下，随即第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九没回答，又在陆凉凉的脸颊上留了一个吻，起身，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瓶饮料。
“要喝吗？可以长尾巴的。”
陆凉凉盯着那瓶伴生果的果汁，问：“你有这么多果子吗？”
九笑：“这不是我的。”
然后他从床头掏出一条漂亮的挂坠，上面有狐狸的造型，“你把这个收下，贴身放着，我就给你喝。”
陆凉凉接过挂坠，打量了一下，心说给他送东西，还有果汁喝，天下哪能有这么好的事儿？！
而好事就在眼前。
“好漂亮。”
挂坠散发着点点荧光，本来灯光下是羊脂白玉，但是关了等，有一点点紫色的荧光，十分漂亮。
“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，小玩意而已，和你很配。”九循循诱导。
狐狸直接将他戴到脖子上，然后目光期待地看着他。
九笑了笑，将狐狸抱起来，单手像是抱幼儿那样，将瓶口挨到他嘴边，慢慢倾斜，将伴生果的果汁一点点给狐狸喂了下去。
速度适中，陆凉凉成功将一整瓶全都喝光光。
“和之前的味道不一样。”他喝下去感觉不到殷渡的妖力的味道。只是没过多一会，陆凉凉便感觉到了有些飘飘然，还以为这种汁喝多，有些醉，便顺势躺了下来。
“好好睡一觉就会长尾巴。”九像是在哄骗小孩似得，轻轻在狐狸耳边说。
狐狸金色的眼瞳眨巴了眨巴，然后慢慢视线涣散，开始感觉到困倦。
“我是谁？”九突然俯身下来问。
狐狸精歪了念头，轻声说：“殷叔叔……九先生？”他似乎有点不确定了。
九的笑意慢慢收敛。
狐狸精却因为酒意和困意完全看不出来，“为什么……我会这么困？”陆凉凉只觉得浑身软绵绵，眼皮子直往下耷拉。
九说：“因为是高浓度果汁，并且其中加了安神酒。”
狐狸有些许不安，“为什么要加安神酒？”他扭动尾巴，却被九轻轻按住，整只塞到被子里，“好好睡一觉，明天肯定长第六根尾巴。”
听到第六条尾巴，陆凉凉立刻没了不安，眼睛亮亮的，确认道：“如果不长呢？”
“不长我赔你两条。”九失笑。
“那说好了！！”狐狸精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抓住九的小拇指，“拉钩！”
九说：“好”
伸出小拇指与之缠绕。
金色的眸子渐渐合上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，最后还伸手撸了一把自个的尾巴，看起来可爱极了。
九低头看着陆凉凉，撸了撸毛茸茸的耳朵，手指轻轻摩挲过唇边，狐狸吧唧了一口咬住，留下了牙印。
九今天本来不应该出现，但是他却提前出现，截胡了殷渡和狐狸。
因为他看到了短信。
……
清晨，陆凉凉伸了一个懒腰，感觉全身精力充沛，连脚趾都绷直着。
突然，猛然想到什么，睁开眼，身边躺着龙，可已不是长发，很显然现在已经变回了殷渡。
狐狸精憋了一肚子水，没顾及太多，直接冲到卫生间嘘嘘，就在他洗完手抬头擦手上的水渍时，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。
身形顿时顿住了。
在他的侧颈，锁骨，以及肩上，都有一些粉色的痕迹，甚至有的已经变成了深红。
不疼不痒，围绕着某种暧昧的气息，然后在越过身体，他目光停留在————身后的第六条尾巴。
狐狸精顿时惊慌了。
本来这没什么，很正常。
夫妇之间，留下一些小草莓很正常！
长尾巴也很正常！！！
但是……如果殷渡没有那部分的记忆呢？
这个逻辑陆凉凉很难理清楚，为什么不能让殷渡知道九的存在？殷渡自己也会注意到的把？
但狐狸精可以明确，他昨晚没和九做坏事，绝对是纯洁的一个晚上。
就在狐狸精慌乱时，浴室外传来了敲门声。
叩叩叩————
“怎么了？肚子不舒服？”殷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。
六条尾巴在身后舞来舞去。
不能暴露有九的存在。
不能暴露小草莓。
不能暴露第六条尾巴。
小草莓他还能骗殷渡是殷渡自己留下的，可是尾巴呢？但是陆凉凉也在心里想，殷渡到底对九的存在有过怀疑？
但陆凉凉有充分的理由怀疑，这就是九的目的！！
笑容可掬的九居然有两幅面孔。
狐狸精一向淡定，此刻也开始脑门冒冷汗，惊慌失措。
而正站在门外的殷渡，恍如催命死神，又敲了两下们。
“我进来了，”咔擦一声，门打开了。
这一刻，时间仿佛静止，浴室里竟然空无一人。
殷渡眼神微妙，目光一扫，便发现了浴缸里泡澡的狐狸。
对，真正意义上的狐狸。
通体雪白的狐狸，躺在水里尾巴纠结成了一团，落水后的狐狸躯干细瘦细瘦的，有些滑稽。
“我妈以前告诉过我，本体也要保持清洁……”
没错，陆凉凉急中生智，用了这么一招，变回本体！！
但是他还是无法隐藏自己的六条尾巴，被殷渡一眼看出来，伸手揪住他的后颈，提溜起来。
被提溜起来的狐狸，两只白嫩的前爪子弯曲，捂住脸，粉色的肉垫露出一边，细长的金色眸子时不时偷偷瞄一眼，想看看殷渡的表情。
殷渡面无表情，陆凉凉心里凉凉。
可接下来殷渡的举动，让陆凉凉感到不可思议。
殷渡将变回狐狸的陆凉凉重新放回到水里。
涂上宠物专用沐浴露，一点点给狐狸洗澡。
揉揉搓搓，一点缝隙都没落下。
将狐狸全身上下洗了个遍，似乎毛色都白了一个度呢！
拿出大毛巾将小狐狸放进去，裹成一个团。
拿出吹风机，最大档。
狐狸毛嘭地一下蓬松起来。
然后什么事都没发生，陆凉凉被放回到床上，然后殷渡穿上制服，回头看了一眼雪狐。